窗外的天还浸在墨色里，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亮起微光时，我还埋在暖乎乎的被窝里，迷迷糊糊听见“咔嗒”一声——妈妈把闹钟的震动调成了静音。

她总说开学第一天不能慌，得让我吃口热乎的。于是五点的厨房，成了妈妈专属的“战场”：蒸锅里的玉米在咕嘟冒泡，平底锅上摊着我爱吃的鸡蛋饼，油星子偶尔溅起来，她会下意识地往后缩一下手，又赶紧把火调小，怕吵醒还在睡觉的我。案板上摆着切好的水果，是昨天特意去超市挑的草莓，她知道我总不爱在学校吃水果，便提前洗干净装在保鲜盒里，待会儿要塞进我的书包侧兜。

我其实醒过一次，从门缝里看见她的背影：穿着洗得发软的旧棉袄，头发随意挽在脑后，有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。她正低头翻我的书包，指尖划过课本时轻轻摩挲，像是在检查有没有漏带的作业本——前天晚上我跟她说“美术课要带彩笔”，她记在手机备忘录里，此刻正对照着清单一项项勾划。突然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纸巾，又放了两颗薄荷糖进去，嘴里还念叨着“上课困了能醒醒神”。

等她把早餐摆上桌，才会轻轻推开我的房门，声音放得比羽毛还轻：“再睡十分钟，粥晾好了就叫你。”可我知道，这十分钟里，她不会闲着，会再去阳台看看我的校服干没干，会把昨天洗好的袜子叠好放进我的鞋柜，甚至会提前把我的保温杯装满温水，杯盖拧到刚好能轻松打开的程度。

以前我总觉得开学是我的事，直到看见五点的闹钟在妈妈手里被小心对待，看见她在晨光未亮时忙碌的身影，才忽然明白：我的每一个“开学第一天”，都是妈妈用无数个早起的清晨铺好的路。那五点的闹钟，响的不是起床的信号，是她藏在时光里的温柔，悄悄陪着我，从被窝里的暖，走向校园里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