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阳城外的白马寺，香火鼎盛，却少有人注意到后院那棵千年菩提树下，总坐着个扫地的少年。

少年叫阿羽，是个孤儿，三年前被寺里的老僧捡回来，从此便以扫地为生。他话不多，手指却总在扫帚柄上摩挲，仿佛那粗糙的木头藏着什么秘密。

秘密确实藏在他身上。

每晚子时，阿羽都会悄悄溜到后山的石窟。石窟深处，有块被香火熏黑的石壁，上面刻着几行模糊的古字，末尾缀着四个小字——羽化升仙。

这是他偶然发现的。那天他在石窟避雨，指尖触到石壁的刹那，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指尖涌入体内，石壁上的字迹竟在他脑中变得清晰无比。那不是佛经，是一套功法，一套名为“羽化升仙功”的修行法门。

功法开篇便说：“天地有灵，聚于羽，散于风，化羽者，可乘天地之气，超脱凡俗。”

阿羽试着按功法运转气息，丹田处竟真的生出一缕微弱的气流，像羽毛般轻盈，在经脉里缓缓游走。三个月后，他发现自己扫地时，脚步轻得能踩在飘落的银杏叶上而不发出声响。

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
一群黑衣人身披蓑衣，闯入白马寺，刀光在雨幕中闪烁。他们自称“血影教”，要找寺里珍藏的“凤凰羽”。

老僧拦在大殿门口，双手合十：“阿弥陀佛，寺中只有佛经，并无什么凤凰羽。”

“老秃驴找死！”为首的黑衣人狞笑一声，手中短刀化作一道血光，直取老僧心口。

阿羽正在后院收柴，听见动静冲出来时，正看见老僧倒在血泊里。他的血冲上头顶，体内那缕气流突然变得躁动，像要冲破皮肤飞出去。

“是他！”有黑衣人指着阿羽腰间，“他挂着的就是凤凰羽！”

阿羽这才想起，自己脖子上挂着半片残破的羽毛状玉佩，是老僧捡他回来时，他攥在手里的唯一物件。

不等他反应，三把短刀已刺到眼前。千钧一发之际，阿羽脑中闪过羽化升仙功的第一式：“羽落无声。”

他身体猛地一轻，竟像片羽毛般向后飘出丈许，恰好避开刀锋。黑衣人都愣住了，这少年的身法，竟比他们血影教的“鬼影步”还要飘忽。

“抓住他！凤凰羽和那老秃驴藏的功法，肯定都在他身上！”为首的黑衣人怒吼。

阿羽落在菩提树上，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，却浇不灭他眼底的怒火。他想起老僧临终前望着他的眼神，想起这三年来寺里的晨钟暮鼓。

“羽化升仙功第二式，风卷残叶。”

他双掌轻挥，体内气流化作无形的风，卷起满地落叶。那些枯叶仿佛有了生命，带着凌厉的势头，打向黑衣人的面门。更诡异的是，阿羽的身影在落叶中忽隐忽现，明明看着在东边，刀砍过去却只劈到空气。

“是羽化升仙功！”为首的黑衣人又惊又喜，“教主果然没说错，这功法就在白马寺！”

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铜铃，用力一摇。铃声尖锐，阿羽只觉体内的气流猛地紊乱，像被狂风撕扯的羽毛，头晕目眩间，从树上跌了下来。

“抓住他！”

就在黑衣人扑上来的瞬间，阿羽脖子上的凤凰羽玉佩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。一股暖流顺着脖颈涌入体内，紊乱的气流瞬间平静，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。

“第三式，羽化初成。”

这一次，阿羽的背后竟浮现出一对半透明的羽翼虚影，羽毛的纹路清晰可见。他双脚离地，悬浮在雨幕中，周身气流环绕，雨水落在他身前三尺便被无形的力量弹开。

“这……这是羽化境！”黑衣人们吓得后退，“传说中能化羽飞天的境界，这小子怎么可能……”

阿羽没给他们多想的机会。他双翅一挥，身影化作一道白虹，瞬间穿过三名黑衣人的阵型。那三名黑衣人僵在原地，眉心多了个细小的血洞，随即缓缓倒下——他们是被气流凝成的羽刃所伤。

为首的黑衣人见状，转身就跑。阿羽翅膀一振，已追到他身后，指尖并作剑指，点在他后心。

“说，为什么要找凤凰羽？”

黑衣人浑身瘫软，带着恐惧颤声道：“教……教主说，凤凰羽是开启羽化升仙功最后一重的钥匙……练成就可……可白日飞升……”

阿羽愣住了。他一直以为这功法只是强身健体的法门，没想到真能“升仙”。

雨停了，东方泛起鱼肚白。阿羽站在菩提树下，看着手中的半片凤凰羽玉佩，又望向石窟的方向。石壁上的功法最后几页是模糊的，似乎真的需要什么东西来激活。

老僧的葬礼过后，阿羽离开了白马寺。他把那半片凤凰羽佩在胸前，背上简单的行囊，朝着血影教所在的南疆走去。

他要找到另一半凤凰羽，不是为了飞升，是为了弄清楚，这套功法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，老僧的死，是否真的与这所谓的“升仙”有关。

三个月后，南疆十万大山深处。

阿羽站在血影教总坛的废墟上，背后的羽翼已从半透明变成了真正的雪白，阳光照在上面，泛着七彩的光泽。他手里握着另一半凤凰羽，两片玉佩合在一起，拼成了完整的凤凰展翅图案。

玉佩合璧的刹那，无数信息涌入他脑海——羽化升仙功的最后一重，并非飞升，而是“化羽”。所谓羽化，不是变成仙人，而是将自身化为天地灵气的一部分，守护一方安宁，正如凤凰浴火，不是为了离去，是为了重生。

血影教教主练功法走火入魔，妄图以人血祭练凤凰羽，早已堕入魔道，最终被阿羽以“羽化归真”一式打散了邪气，形神俱灭。

阿羽收起羽翼，将完整的凤凰羽埋进了总坛的废墟下。他知道，真正的羽化升仙，不在天上，而在人心。

从此，江湖上多了个神秘的游侠。没人知道他的名字，只知道他身法飘逸如羽，能在危难时化作一道白光，护佑弱小。有人说他是仙人下凡，也有人说他是凤凰转世。

只有阿羽自己知道，他还是那个扫地的少年，只是如今，他扫的不是落叶，是世间的不平。他的羽化升仙功，练的不是飞天之术，是守护之道。

偶尔，在月圆之夜，会有人看见他站在山巅，背后的羽翼在月光下轻轻扇动，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。但他从未离开，因为他明白，真正的超脱，不是逃离尘世，而是在尘世中，活出一片清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