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走在风雨欲来的年月,口袋里揣着不是金银财宝,而是一张白纸黑字。你说,这世道怪不怪?1937年,林性奎正往家赶,手里抱着那方像从旧洋行流出来的铁盒。他其实也没太在意这东西,想着赶紧把祖上传下的宝贝送到自己人手里就算完成差事。可人算不如天算,路上半道杀出一帮土匪,眼见这铁匣模样正经齐整,谁都认为里头定是藏着好命运。几个人一哄而上,把林性奎按在地头搜了个爽,翻出来一看,里头什么珠玉都没有,只有薄薄几页纸。为首那强盗本想说声晦气,偏偏扫了几眼信上的字,脸色立时变了。硬汉子越看越发抖,最后竟把铁匣抱在怀里痛哭不止,连林性奎都看傻了眼。哭完,他让兄弟们把所有抢来的东西一股脑还回去,不只如此,还把林性奎一路送回家——就因为那铁匣里装着林觉民的遗书。《与妻书》也好,《禀父书》也罢,其中的真情,泪英气,这些粗汉子竟然读得懂。
这么一来,可得问了:是哪一封信,能叫亡命徒低头落泪,敢于护着前朝文人的孤魂?更重要的——到底是怎样的人,才写得出这样的字?
林觉民,这名在福州巷口老街偶见的小孩儿,生在满屋书香气的林家。当年小林不过几岁,就被贴到叔父林孝颖的名下,说起缘故,也不过是家族常见的“过继”而已。说来也怪,有些孩子从小便带点倔气儿。林觉民小时候常跟着叔父听大人们谈书论诗,别人家的孩子读得头疼打瞌睡,他却觉得津津有味。偏偏这少年一肚子抱负,在13岁赶考时,迎着提笔就甩下句“少年不望万户侯”。人都说,有志的孩子自小难琢磨,林觉民写完大字后走起路都有风,把考场里那些仕途老手看得又气又笑。这里头,大伙真要细琢磨,他心里埋下的火苗其实早就烧起来了。
新世纪来临前后,满清的天下早风雨飘摇。大棚顶漏雨,谁心里不慌?林觉民那时还在学堂做学生,趁着休假偷溜进城里书肆,抱回一摞又一摞进步书刊。比起课上的八股,更爱西窗下点一盏灯,看那些过江猛士、欧洲革新的故事。据说他常跟同学半夜讨论国家兴亡,读到痛处拍案而起,连学堂教书的老学监都忍不住感慨:将来动真格推翻朝廷的,怕就是这一帮二十来岁的年轻郎中。
可家里人不都盼着安稳?林父看自家孩子性急敢拼,这心头一阵阵乱跳。怕他奔波闯祸,赶紧替儿子办了桩婚事。姑娘叫陈意映,福州城里出了名的才女,家世端正,父亲曾中举。虽是长辈定了婚,但林觉民和陈意映倒是谈得来。常见小两口夜里在灶台边聊天,林觉民说些时事,陈意映偶尔劝劝他要注意安全。她虽不能完全理解丈夫要闹革命,但也时不时帮着掩饰敷衍。有次巡警来查,她就在院门口泼水装打扫,实则悄悄吹响口哨给丈夫报信。
要说林家开明,除了男人们在外搞运动,家里妇女们也被带动起来。林觉民曾合计着,既要女学新知,还要让姐妹们不必再忍那缠足之苦。林家堂姐妹最早扯了绷带,把小脚放开,招来多少流言,但几个人竟也慢慢习惯追风走路的自由。其实,这变革之风很有陈意映的一份功劳。她自小缠足,解开后脚破皮流血,林觉民搀着她走路,两人说起旧习就是一把辛酸泪。林觉民觉得,救国救家,何必分男女?他家成了附近街坊羡慕的模范。
可苦心人总得远行。林觉民结婚没几年,便启程到日本留学。他在东京铁道旁的窄屋子里结识了一群满腔热血的学生。听闻西方如何抵抗外侮,也常和同乡熬夜谈心。不同于时人的苦闷,他这人常默默记下关键点,却不轻易动情。有一年冬天,在东京大学的讲堂,黄兴来演讲,语锋如火。台下林觉民眉头紧锁,听完才拍拍桌子说:“我也该上前线。”自此入了同盟会,一头扎进革命风浪。
远在福州的父亲听闻些风声,哪里能不焦虑?一封封家信从国内飞来。林觉民掌心捏着信纸,嘴上却骗说“不过是学习心理学、伦理学”罢了。实际上,他已经密谋翻译西洋政治理论,私下同同盟会友人交换意见。他比起康有为、梁启超等人的君主立宪论,主张的是实打实的共和。那时候,光写论文不够,林觉民觉得,自己的肩膀早被压上了一整个时代的责任。
家书无断线。跟妻子的通信,除了说些日常家务、问候亲人,还常谈起外面的风急浪大。身处异国,他对妻子越来越放心不下。陈意映也是个明白人,信里字字都透着操持与挂念。这女人没有怨言,只说“小心身体”,又提“倘若前程紧要,就别管我一时苦楚”。夫妻两个就这样横跨着千里,分享着国家和家庭的担忧。
1911年春天,广州局势风雨欲来。林觉民此刻正和堂弟林尹民、好友林文住一间屋,三人一起密谋大计。有人把他们戏称“三林”:福州出来的,总带三分固执。这年四月,广州起义的消息传来,林觉民瞒着家里,从日本回到广东。他父亲见他突然回乡,直觉不对头,拼命追问,他只好胡诌是樱花季陪同学来福州玩。夜晚的林家,饭桌上的气氛也跟着沉甸甸的。家里人都猜到“怕是大事临头”,可谁都不敢问出口。
风雨飘摇间,他总想同妻子好好道个别,可陈意映此时已怀胎八个月,女眷在屋内一天比一天沉默。林觉民每趟出门前,都会回头多看妻子两眼,几次鼓起勇气开口,终究是咽了回去。每个人心中的大事,有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讲破,只需一个眼神,便足够读懂。
广州起义那夜,林觉民在灯下奋笔疾书,字密如蚁。他写的不是请安报喜,而是诀别公约。一封父书,一封寄给陈意映。写到夜色未央,信纸染满泪痕。朋友见了说:“你这信字太小,看得人眼酸。”林觉民自知再见或许无望,只盼自己牺牲后,家人有人能明白他心。
第二天,信交好友保管,林觉民整装待命。起义爆发,本来约定四路齐发,结果三路掉队,只有黄兴带着孤军奋战。林觉民在激战中被擒,押到两广总督张鸣岐和水师提督李准跟前。审问时,他这种年轻人的英气扑面,连军机处的幕僚都无奈感叹说,这人出生入死,倒像义军首领该有的模样。张鸣岐却只摇头,意思很明白:这样的少年如果让他们革命党留着,只怕真得天翻地覆。
不过多久,黄花岗七十二烈士血染岭南大地。1911年初夏,林觉民坦然赴死,生前最后的笑声响到狱外。他从未恐惧,反倒露出轻松神色。或许那一刻,他只想着心爱的人,还有远远的家乡。时至今日,每年清明祭扫,广州黄花岗仍旧花影重重,林觉民的墓前常有老少站着默哀。
再说家中消息。当时陈意映的父亲官居广东,林家大乱,只好将房产匆匆出手,七口人挤在人迹罕至的巷口小院。日日如坐针毡。某晚,有人敲门,留下一只包裹,里面两封信正是林觉民遗书。陈意映看后,泪如雨下,悲极晕倒。不到一个月,她便带着悲伤早产生下一子。两年后,积郁已深,终究病倒离世。临终时把遗书交给公公,嘱托要好好保管,不想让丈夫最后的心血遗落世间。
多年后,抗战爆发,林家后人为护遗书安危,决定让林性奎带着它回到福州老家。便出现了开头那幕,遗书感动了土匪,胜过万千珠宝。信传至今,从老照片到电子文档,世道变了,情怀没变:林觉民留给妻子的那份疼、那份舍不得,还有家国大义,都早写进了每个人心底。
说到底,有些看似微小的字句,胜过刀枪。大世纷争里,软弱之人只愿苟且偷生,有情有义的,却能以骨血捍卫真爱与理想。等闲之辈一夜富贵,或许也就醉生梦死一场。可隔着百年,再回头看林觉民写下的“与妻书”,哪怕你素来不信眼泪,也得掩卷叹息:原来痴情和勇气,从来都能穿透岁月。
有时候我会想,这世界往前走那么快,我们是不是已经丢掉了一些能让人流泪、令人敬畏的信仰?你说,若有一日再逢乱世,这样温柔又坚定的信,还会不会再有人写、再有人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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